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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梅】旧事重提

  #包括团子的各种cp:

           瓜梅 大小熊 小罗梅 内梅

        #轻微皮法

        #伪现实向,剧情全是乱编的.6k字一发完. 

         

        里奥梅西始终不能忘记那个夏天。

  他倚靠的铁门触感冰凉,对比之下身体愈加发烫,呼吸间便蕴含着过分年轻的张力,彼时无可阻挡地往四周散放,像燃烧的太阳。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汗水顺着发梢往下淌,没落到地上就蒸发在空气中,消逝得无影无踪。

  里奥的眉头如同所有这个年纪的少年人那样紧皱着,人们会说,二十出头的愁思是一种纵使日后回忆起荒唐可笑,在当时却真实得如重千钧的微妙感情。它盘踞在原地,恶魔般啃噬着心头的欢喜,露出苦涩的内核。

  对于里奥而言,这份情感与同龄人大体相似,却有有所不同:他的苦闷更为持久,并且在十余年后重新想起,仍不觉荒唐。

  沉溺在吞没自己的思绪中,里奥没有听到逐渐靠近的脚步声。直到对方靠近他将近一米时他才有所察觉。里奥赌气似的没有抬头看来人是谁。无论是谁,都与他的未来无关,也无法排解他埋藏心中的愤恨。

  “怎么了?”高高瘦瘦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那影子非常浅,风一吹好像就要没了踪迹。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人的声音,亲切而有力,不知有什么魔力,就直直地撞进他心里,让他刹那就卸去了一半防线,此前对于虚情假意的拉拢、惺惺作态的关切深恶痛绝的那颗心脏,主动对来人敞开了,血液冲击瓣膜,汩汩作响,连带着情绪都翻涌起来,仿佛要将十几年来的心酸委屈立马吐露得一清二楚。

  里奥紧咬牙关,把这份意外的情绪吞进肚子。他仰头望向来人深棕色的眼睛。

  佩普·瓜迪奥拉对他说:“你想要什么,告诉我,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就会竭尽全力帮助你。”

  那是瓜迪奥拉第一次对他说这句话。在以后数年的赛场边、更衣室里,他又重复过无数次,从一而终的严肃认真,而里奥从最初的那一次开始,就明白他绝不是随意说说而已。

  “我想去参加奥运。”里奥脱口而出。

  “我向你保证。“瓜迪奥拉说。然后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孩子般顽皮的笑容:“只不过你也要保证我,当你回来以后,和我站在一起。”

  

  他满载胜利的喜悦而归,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兑现着临别时不算太郑重的承诺。诚然,在一开始,他只是愿意把球队的调度交给那位舵手,相信他有不使其偏离航线,驾驭波涛的能力。直到后来某日,他偶然发觉自己之所以堪称轻易地把自己交付出去,其实是因为他们在本质上极为相似。

  

  里奥·梅西与佩普·瓜迪奥拉,他们不是来自同一个故乡,在饮食偏好上南辕北辙,说话时带着不同但又明显的各自口音;他们从未在一次比赛中成为队友甚至对手,恰好一个时代错过另一个时代。但从来没人能否认他们是共通的。在面对生命与足球时,他们截然不同却又别无二致,羞涩内敛而又毫无保留。

  他似乎从来没有亲眼看见过瓜迪奥拉的奔跑是什么样子。当记者给里奥放映佩普当年的录像时,他觉得那陌生的好像是另一个人。

  在他的记忆里,瓜迪奥拉永远是静默地站立着的,他始终站在原地观察周遭的一切,气流,温度,任何微小细节,他的大脑像一台不断运转的精致仪器,理性地分析庞大的数据群,而心理却像他自己二十岁那年时一样脆弱敏感。

  属于瓜迪奥拉的澎湃激情鲜有表露,大多数是场边抑制不住的嘶吼,更衣室里愤怒的训诫,有时只是比赛结束后一个沉默而长久的拥抱。在镜头下,他们没有说一句话,但是只有里奥梅西能感觉到瓜迪奥拉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纵使是他亲自目送着精灵踏出诺坎普的最后一步,在那个夏天,他并没有把那看成一场撕心裂肺的离别。因为罗纳尔迪尼奥呲着牙笑着说,我不是离开,这件球衣里是我的期望。

  
   “你有没有遗憾?”他把话音卡在喉咙里,终究没有问出口。

  但是罗纳尔迪尼奥却朝他无奈地点了点头。

  他的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五脏六腑都隐隐作痛,然而表面上还坚持学着对方的笑意,一个劲地说些祝福未来的话。

  罗纳尔迪尼奥最后说了句:“走啦。”

  里奥机械地向前迈步,走的有点急,因为再过一秒他的眼泪就要落下来了,可是就在这时罗纳尔迪尼奥又从背后伸出手来,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小跳蚤,你说我现在还能背动你吗?”

  

  他们告别的很仓促。更多的离愁别绪都沉潜在他心底,只能自我消解。事实上,他提前一个月知晓了消息,却花了比别人更长的时间去适应罗纳尔迪尼奥的离开。他甚至跑到佩普的办公室去质问他为什么,而对方只是摇头说里奥,对不起。

  当他走过通道时还能看到罗纳尔迪尼奥在他身边一蹦一跳的模样。

  
   踏上草地,往日场景在他心头无可控制的反复重演。

  他右手无名指还缠着粗糙的白色绷带,而罗纳尔迪尼奥带着灰黑色发带,他们两个跳跃着击掌,激烈地抱住对方,渴望通过这种肢体语言表达一种无可与外人言的复杂情感。

  
   这种幻象最后一次出现,是接下来的一场比赛。他的精彩进球激起观众们沸腾的呼喊,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五年前他第一次攻破对手防线时。十七岁零十个月,那时自己都有点发懵,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而罗纳尔迪尼奥冲向他,自然而坦荡地将他背起。

  现在我要学会一个人庆祝了。梅西想。

  但是他除了挥动手臂,也做不出队友们引以为豪的特色动作。里奥求助般看向后方。

  
   在球场的中央,罗纳尔迪尼奥停下脚步,仰头望向天空,目光清澈得一尘不染。他站在远处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抬头看去,却始终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些什么。当里奥再次回神时,罗纳尔迪尼奥正站在原地嘴唇翕动,对他说话。

  而里奥没能听清哪怕是一个字。

 

  罗纳尔迪尼奥的身影最终消逝不见了。

  

  大赛后的欢庆,队友们互相挽着肩膀或者亲吻对方,有人打开瓶塞,香槟面向山呼海啸的观众席喷涌而出,然后慢镜头一般从空中坠落。好像是他曾经看到的烟火表演,那绚烂夺目的烟花在天上炸裂,美得惊心动魄,让人心跳骤然加速。接着化为灰烬落在土地上,大地上的一切都不记得上一个烟花是什么形状,但那灰烬本身仍然是滚烫的。

  那个夏天很多个夜晚他都回温某一时刻。罗纳尔迪尼奥换上了鲜艳的红色发带,穿着红蓝球衣缓缓向前踱步,他咧开嘴露出一个里奥再熟悉不过的纯粹笑容,当他略微偏头向一侧看去时,右边脸颊的酒窝也随之闯入了视线。

  

  在那之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里奥梅西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笑容,即使是在梦里。

  

  

  夏天,藤蔓顺着墙壁攀附上宿舍大楼。树木青草的独特清香窜入鼻腔,刚加入青训营不久的里奥梅西站在离边,他的头发过长,被直面而来的风吹得乱了套。

  里奥无心观赏姣好的风景,而是紧闭双眼,脑海中思绪万千。既在即将到来的职业生涯的幻想中欣喜若狂,又同时经历着与其他人显得格格不入的孤独。

  就在他快要再度落入那时常有的自我忧虑中时,窗外忽然传来一声巨响,他禁不住吓了一跳。

  他立即向下望去,楼下的草坪上趴着一个少年,摔在一架木梯旁,正不断呻吟着,一只手撑着后背。

  “你还好吗?”里奥焦急地朝下大喊。

  短发少年翻身侧躺在地,里奥这才看清楚他的正脸。

  他知道那个男孩叫杰拉德·皮克。

  
   皮克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顺着声音仰起头望向里奥。烈日毫无保留地照射在他身上,从里奥的角度看,他从头到脚都在闪光。杰拉德的眼睛湛蓝得像海水,熠熠生辉。

  
   “我没事。”皮克高声回答道。

  “你在做什么?”里奥疑惑不解地问。

  “我正打算从那个梯子爬上来…”皮克说:“我本来想爬到你窗前,捉弄你一下。”他说着似乎突然意识到不对,便挠了挠头。

  里奥忽然一下笑出了声。

  “对不起啊,”皮克接着说,“新来的,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

  里奥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可以假装我成功了吗?如果有人问起的话… …你懂吗?我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次任务失败了,还是以我从梯子上摔下来这么滑稽的方式… …尤其是塞斯克。“

  皮克的声音越来越小。

  里奥梅西把脖子伸出窗外,摇了摇头。

  “不行吗?“楼下的男孩深深皱起眉,整张脸都流露出沮丧的情绪,让他联想起动画里委屈的小熊形象。

  
   “我的意思是,不用假装,”里奥故作深沉地说:“你本来就成功了,不是吗?”

  杰拉德·皮克激动地跳了起来,而里奥梅西感觉自己点亮了一片海。

  

    —————————————————————————

  

  里奥猛地惊醒,翻身从地上坐起。

  “噩梦?”皮克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他眨了下眼,大脑仍迷迷糊糊,首先感到身前的暖意,再才领会周身的寒冷。

  不是所有的夏季都湿热干燥,那一年丛林深处的夜晚,这个季节给他们展现的是最凛冽的一面。清晨在河边打湿的衣服此刻才变得无可忽视,千钧巨石般压得透不过气。寒气深入骨髓,那股冷意一直钻进鼻尖。

  法布雷加斯在他们身前的那一小簇柴火前烤着手,嘴里低声嘟囔几句粗话。

  劝说他们不带行李到野外“探险”的始作俑者皮克则站在一旁,面带关切地望着他。

  “倒不算噩梦,”里奥说:“梦见一些过去的事。”

  皮克和法布雷加斯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但是目光都移向了他,而里奥对此视若无睹,只是盯着眼前的火苗,直到眼中出现火红的残影。

  “我想蒂托了。”法布雷加斯没头没尾地来了这么一句。

  “赛斯克,”皮克冲他摇头:“别这样。”

  木柴劈啪作响,不时有一点小火星子迸出,向四面溅开。

  直到此刻里奥才彻底从睡眠中清醒过来,意识到今夕何年何月。二零一四年的夏末,颠簸在各方的失意与痛苦中,在回忆里永不安稳。

  阴阳两隔,功败垂成。

  他感到寒冷抽空了自己的热量,无论从职业生涯还是心理上都经受着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坚固的绳索曾经一路闯风破雨地牵引着他,从懵懂少年到肩负重担。即使他很久没有再完全依赖绳索前行,但仅仅是它存在于记忆深处,这一确信本身已成为支撑。

  然而在那一年,绳索戛然折断,崩断发出的巨大响声在他脑海中不断回荡,每想起都撞得生疼,耳廓嗡鸣,好似遭一记重锤。

  法布雷加斯没再说话,而他的思绪也神游天外。直到过了很长时间,杰拉德•皮克,如同幼年期重复过无数次那样,再次打破了陷入胶着的氛围。

  “你们围过来。”他背对着他们说。

  里奥走到他面前,此时皮克从柴火堆里捞起一根头部点燃的木棍,移向地面。

  光源靠近,里奥和法布雷加斯这才发现原来皮克此前一直用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其实是在写一个字母表。

  这个字母表是乱序的。长宽都近一米,从A到Z。无论排列还是字体都整洁得不像皮克的风格。

  “你又在搞什么鬼,Geri?”

  法布雷加斯问。

  “你们听没听说过通灵板?”皮克反问道。

  里奥缓慢点头,“但我没试过。”

  “你又想玩这种游戏了?现在?”法布雷加斯白了皮克一眼:“此前什么时候灵验过?更何况,现在压根没有工具...”

  他抱怨着,却似乎突然明白了皮克想做什么,住了口。

  皮克一笑,信誓旦旦地讲述道:

  “我曾经去拜访过一位东方风水师,他教给我一件事:心诚则灵。其实,灵验与否靠的不是实体工具,而是人们内心的媒介。在信号屏蔽度高的位置,这种媒介的力量反而愈发强烈。”

  “而深夜——现在是凌晨两点半——众所周知,深夜是最佳时期。”

  “所以,我们此时此刻此地,再合适不过。你说是不是,赛斯克?”

  法布雷加斯瞟了一眼没说话的里奥。

  “也许真是。”他回答。

  里奥没想到法布雷加斯会同意,下一秒手中已经被塞进了木柴。“等等... ...”

  皮克打断他的抗议:

  “握住这根木头,我说开始后,闭上眼,然后在心中默念你想与之说话的人的名字。只要意念足够强大,就可以推动这块木头,睁眼时会看到它所指向的字母,把他们拼起来就可以连成完整的句子——那就是他最想对你说的话。”

  “里奥,你先来,赛斯克就在旁边睁眼看着我们两个,证明不是我在移动木棍。”

  法布雷加斯说:“好。”

  里奥低低地应了一声。

  “开始。”皮克沉声说。

  里奥闭上眼睛,紧紧握住那根细窄的,燃烧着的木块。

  "心诚则灵... ... "

  蒂托•比拉诺瓦。

  他着了魔一样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他的名字,但手中木块悬停。空中没有动静。这样静止了将近三十秒,就在他快忍不住放弃时,一股力量忽然带动着他的手,将木块移动到某一点,再停下。

  他迫不及待地睁开眼,记住指向的字母,接着重复步骤,直到那带领的力道最终完全消失。

  甚至都没有完整的对话,只是一个简洁的单词。

  “S-T-A-Y.”

  里奥睁大眼,怔怔地看着那团火。

  然后皮克催促法布雷加斯也尝试一番,里奥看着他,可是这一次,无论如何,木块都纹丝不动。

    —————————————————————————

  

        那个夏天,里奥做了一件此前从未尝试的事情。

  在当时的球场上所发生的一切,此前都从不曾在他脑海中预演过。

  从巴西远道而来的少年把握住机会,踢进了精彩一球,他的球衣像旗帜在风中烈烈招摇。射门,进球——这样的情形似乎每日都在上演,阳光下早无新事。

  但在里奥的视野里,那颗球在半空中停滞了,然后时间被分割成小块,一秒钟被无限拉长。

  他扭动头部,望向四周,于是闯入耳畔的欢呼声也破裂成了碎片。那一刻他所有的专注力都凝聚在一点,甚至暂时失去了感觉。

  在他的正前方,二十二岁的少年眼中散放着喜悦的光芒,半点藏掖着的意思都没有。连他额上的汗珠都纤毫毕现。内马尔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里奥都将之尽收眼底。

  在那一刻他心里一动。过往的某些片段突兀地涌上心头,现今在他眼前发生着的场景与往昔情境同时在他脑海中放映,一帧一帧,最后毫无棱角地相互重合。他胸腔内的心脏毫无预兆地剧烈跳动起来,持续了近五秒,接着又沉入水里一样安静下去。

  时间恢复流动,里奥深吸一口气,走向内马尔,然后万众瞩目间,蹲下身体把他背起。

  对方惊讶了一瞬,但很快就投入到纵情庆祝之中。

  这是一次近乎刻意的复刻。对外人而言,这或许仅仅代表着一份纪念,可对于里奥来说,这其实也是他自己的一次突破。在他心里,从那一刻起,他才真正地完成了一次堪称艰难的蜕变。

  诺坎普永远需要一位少年,也要为之引路的人。而里奥•梅西早已不再年轻。

  他全情投入地享受着与苏亚雷斯和内马尔的搭配,就如同此前与比利亚、德佩罗一样。

        也许还可以再远一点。

  站在岁月的岸头他目送这座俱乐部的人来人往,他总是投入一段难以忘怀的情感,几年以后又不得不从中剥离,像用铁铲刨去白墙那样,无论如何用力,都永远会留下一星半点的痕迹。

  他不会时时念旧,但也偶尔怅然若失。

  人们相信,巴塞罗那的每一次人员更替都注定与梅西无关。可是,其实次次都与他有关。

  那一切的故事都发生在夏天。

  在这个季节发生了所有的少年心性,躁动不安与疯狂梦想。

  一九年夏,他因伤错过了不少比赛,也因此回避了咄咄逼人的长枪短炮。这持续整个夏窗的闹剧在他眼前一幕幕上演,而他从未发表只言片语。

  事实上,倘若有人来问他,他也不知如何作答。说不关注一定是假的,他偶然刷新网页时都能看到最新讯息。

  和所有见证这幕戏的人一样,他希望这些琐碎快点结束。而心里那冒着尖的孩子气却时刻盼望所有的悬而未决都永不要决。这样沮丧便会降临得更晚一点,结局无可改变,却让希望的日子更长久了。

  他固执地相信只要自己坚守原地站在世界中央,四周一切便会停止转动。

  解决这份痛苦的方法委实简单,人人知晓。別用真心,自然不会沉湎;可从中抽离,却又不是梅西。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也快要结束了。

  但是里奥•梅西仍然在等待一个夏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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